长命百岁

【瑞凯】奔向万家灯火通明（下）

格瑞被凯莉突如其来的表白吓了一跳，他愣愣的听着凯莉那边风吹动的声音，他现在坐在操场上，白衬衫因为运动而变得汗津津的。

晴空下，几只飞鸟掠过，只留下了白色的影。

凯莉带着哭腔的笑了笑，“喂，格瑞，给个回话呀，本小姐都那么主动了，你个木头还没反应？”

“……凯，凯莉，你现在在哪？”

凯莉揉了揉发红的鼻尖，因为哭过声音变得软软的，风吹过来吹向额头让她打了个颤，她做在碎石上，转过头看向那层低矮的栅栏外的天空，火红的破碎着，白云堆砌在上面像是一幅画，

——跳下去，会疼吗。

“凹凸大陆永夜市K区。”

“……”格瑞那边有了一阵死一样的寂寞，凯莉从碎石上站了起来，手攀到栅栏边，说，“格瑞，不用惊讶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可以认证你的想法，没错，我们，不在同一个时空。”

“我在守望星球，这里是另一个地方。”

“对，呵，这种狗血的事竟然发生在我身上了。”她无所谓的转了个圈，转身倚靠在栅栏上，头轻轻仰起，她挺享受这种倒空窒息的感觉。

其实，凯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自己也没想到会这么冷静，她以为自己会崩溃，会放任悲伤，但她没有，除了脸上落下了两滴泪，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凯莉。”

“嗯？”

“没事，有时候，真的觉得你是个生不逢时的人，如果你出生在一个战乱年代，恐怕是那一个时代的操盘手。你真的，挺冷血，也很冷静。”格瑞眼神空洞地望着这边已经临近傍晚的出现余晖的天空，“……怎么说呢，造化弄人吧。”

“唔，对啊，可能老天爷也不想让本小姐好过吧，毕竟，生活从来没有好过。”

“所以呢，我决定，结束呗。”

凯莉知道格瑞在听，大部分时候都是凯莉在说格瑞听，他就像个树洞，这次不例外，凯莉自顾自的自说自话的跨过那个栅栏，身体半个悬浮在空中，下面车水马龙，没人会为了她停留。

“格瑞，我现在在一个楼顶，我看见下面有一个被狗追的人，有一对马路上吵架的情侣，有一个被扔在垃圾桶附近的小孩，有一个和我一样，正站在一个桥旁，凝视着海水的人。”

“我说过会选择跳海，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只是因为死的干净，只是因为不会那么疼。”

“但我现在后悔了。”

“凯莉？”

“我要选择一种能够嫁祸给鬼狐的死法，怎么样也得拉着个垫背的不是。”

“凯莉！”

“呵呵呵……格瑞。”

“凯莉，算我求求你了，好吗？放过你自己。”格瑞那端的声音已经颤抖的几近听不出原来的感觉。

“凯莉，你最起码不能让你的死都带着你恨的人，你不要让他们一直埋藏在你的阴影里。他们不值得，但是你值得。”

凯莉坐在那个边缘上，校服被她随手扔在背后，她的头发随着风飘动，她终于忍不住，咬着牙关，眼睛中渗出红血丝，她捂住脸在那里放声哭，哭声中掺杂着太多。

有遗憾，有不甘，有后悔，有惭愧。

“格瑞……我又不想死，哪有一个正常人会选择去死？鬼狐他妈不是人，他在我的杯子里设计，他放慢性毒药，他一次又一次的把我逼到绝境，我不能让他等我药效发作随便给我找个理由把我埋了，我只能用一个死法，拉他下水！”

“我不知道我还有几天，你今天把我劝住，只是个开始罢了，我不是一个会让遗憾就在心里的人，所以，给我一个答复。”

凯莉摸了一把哭花的脸，勉强打起一个笑，“对了，咱们好像到现在都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描述一下呗。”

格瑞躺在校园的操场草坪上，看着满天繁星，他没在多劝凯莉，也许，她自己需要的是给她生活希望的格瑞，而不是劝她活着的人，他笑了笑，“放心，我不丑，少白头，紫眼睛。”

“本小姐肯定是个大美女，黑长直，蓝眼睛，答应本小姐你不亏。”

“噗，你呀。”

一瞬间，他们觉得自己看见了对方，恍恍惚惚。

·

格瑞知道自己是拦不住凯莉的。

她还是死了。

跳的楼。

就在那个地方。

·

她穿着一件白裙子，跳下去的时候，裙子上的血迹斑斑驳驳。

·

格瑞在那一天，什么都没说，他静静的听着凯莉告诉他的遗言，直到听见那一声“砰——”的坠地。

“……凯莉，下辈子，再还你一声‘我爱你’。”

·

大名鼎鼎的K区老总，风生水起的鬼狐天冲，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会在凯莉死后第七天，下去陪她，他们也不会想到，警察调查非正常死亡的人所来的证据是由一个身居另一个时空的人提供的。

因为这件事涉及到两条人命，警方没有坐以待毙，至少为了法律的尊严，处以两人死刑。

格瑞依照凯莉生前给他提供的线索，顺藤摸瓜告诉了警察。

凯莉的非正常死亡引起了警方的注意，在调查死亡地点时，他们发现了那部手机。

不能让她白白死。

·

“哎，你们知不知道格瑞医生为什么每周都会去一趟天台？”

“难不成想轻生？”

“怎么会，人家人长的又帅，又有钱有权，有名有利，干嘛不好好活着。”

“可不是嘛。”

“但是……你们不觉得，他的表情，总是很落寞吗？”

“大概，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吧。”